你的位置:分分彩规则介绍 > 新闻动态 > >楚都再问鼎:关公城荆州现代化突围后的挑战与智慧
热点资讯
新闻动态

楚都再问鼎:关公城荆州现代化突围后的挑战与智慧

发布日期:2025-10-12 19:23    点击次数:92

城墙上的风略带潮气,掠过砖缝时像是把几千年的回声一并吹出。荆州这座城,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一把火攻破郢都,在这里设江陵县;此后城址未曾挪动。到了东汉建安十三年,关羽在此修城墙;东晋永和八年,桓温又把旧城与关羽所修相连增厚。唐代,它被称为“南郡”,在人口与声望上与长安遥相呼应。史书曾记,“江陵城下旧三十万户”。若以五口一户计,等于百余万人的城市体量,那时欧洲最大的城市巴黎,也不过二十万上下。荆州有过都城的繁华,东晋末年的安帝在此,南朝的齐和帝、梁元帝、后梁宣帝在此,隋时还有后梁王,唐末五代南平国王在此称王建都,前后十一位王侯在这里执掌权柄,持续百年有余。

水与城的旧约

荆州的命运与长江密不可分。长江至此折为“荆江”,全长347.2公里,以藕池口为界,分上下两段,河道多弯、流势不稳,“万里长江,险在荆江”是当地人耳熟能详的判断。水曾带来生机——江汉平原的沃野、密布水网,造就了荆州在农业时代的优势;水也成了工业时代的桎梏——洪水威胁使得厂房与重型设备对地基和供水的稳定性有更苛刻的要求,计划经济时期的重工业布局谨慎绕过荆州。于是常年的节律变成“半年防汛,半年修水利”,企业不敢重投,地方也无法承受大体量的工业试错。

展开剩余87%

这种布局上的避让,并非孤例。元代,荆州曾是“荆湖行省”的省会;明代洪武年间,又是湖广分省的省会。行政地位并不低,但到了现代重工业的分配节点,风向并非如此。荆门能从荆州分出去,很大程度因为丘陵地貌不易受淹,中石化项目去了荆门,焦柳铁路也过了荆门——这条纵贯中西部、连接焦作与柳州的大动脉为荆门赢得了升格为地级市的契机。荆州只能以轻工业自处,纺织与服装一度热闹,但门槛低、外迁快,当苏南纺织用规模压价、广东服装以款式制胜,“沿江”很快被“沿海”的产业链打法击穿。

战场与都城:一个战略支点的双面性

回望三国,荆州的重要性无需赘述。赤壁之后,刘备在此站稳,关羽镇守荆州十年。“刘备借荆州”“关羽大意失荆州”的故事流传千年。沿江东下可取吴,北上可以试中原,西入可谋蜀,荆州是三路并举的枢纽。如此节点性,也不止表现在战争年代。汉时,这里是全国十大商业都会之一;唐代更是“陪都”,文人旅至,杜甫在此吟咏,刘禹锡写下《荆州乐》:“诸宫杨柳暗,麦域朝雉飞。”苏东坡过境,亦不吝笔墨。这种地位,恰是荆州在空间上的本钱——但本钱能否转化为当代产业,得看时代的牌局如何洗牌。

被水拦住的工业梯子

当工业化浪潮在1978年吹响,荆州起点并不低。那一年,荆州的经济总量17.66亿元,是邻近宜昌的两倍(后者8.83亿元);荆州也稳坐湖北第二城。1993年,荆州突破百亿,达到116.35亿元,宜昌仍在后面追。但转折在2000年,宜昌的GDP达到358.27亿,荆州为260.35亿,差距近百亿。此后,宜昌几乎每隔三四年跨过一个千亿台阶,荆州直到2022年才摸到3000亿门槛,整整比宜昌晚了12年。

差距的背后,是能源与重装。宜昌距荆州不过百余公里,却有三峡大坝。大型水电站不只是电力,更是为装备制造、化工、新材料等产业提供了稳定的基础与配套生态,一个龙头项目,能带活一城。襄阳不靠江,但扼汉江流域与交通要冲,二汽(东风汽车)的存在,撑起半座城的就业与研发链条。荆州拿得出的是古城墙、文物与历史故事——这些换不来大型化工装置与汽车总装线。结果就是产业结构偏轻,经济上限被卡住。

人口的潮汐与城市的呼吸

荆州常住人口目前为513万,排全省第四,却与黄冈一起成为湖北唯二人口净流出超过百万的城市。上世纪八十年代,“大荆州”有一千多万人,曾多于武汉;如今不及其半。年轻人理性选择:去武汉,去广东,去长三角。在古城墙上散步的,多是老人;历史的份量很重,但工作机会更能左右居住决策。农业仍是荆州的底色。2022年,第一产业增加值571.94亿,排全省第三,但占GDP的比重达19%。相比之下,襄阳与宜昌都不到11%。相同的耕作,一边是机械化与加工链条更完整,一边是单产与附加值有限,差距就体现在产出效率上。

城墙与生活:保护的代价

历史不是一个标签,而是具体的砖石与木梁。1996年11月20日,荆州城墙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3年12月25日,荆州古城历史文化旅游区成为国家AAAA级景区——“AAAA”对游客意味着设施与服务达到国家标准的高等级,但对城市而言也意味着更多约束。城墙全长10.8公里,其上生长着约250公顷的原生态植被,300余种珍稀野生植物;这套生态本身也是文物保护的一环。但古城还住着人,有学校、有医院、有机关单位。荆州区委、荆州中学、西门中学都在城内,每天车来车往,沉重的交通负荷可能伤及城墙地基,老房子的承压也越来越艰难。

2017年1月5日,《荆州古城保护条例》正式公布,提出古城常住人口需控制在6万人以内。随之而来的,是一次大规模疏解:2019年,学校搬出11所,医院搬出3家,行政事业单位搬出69家,企业搬出8家,总计91个项目。如今古城内常住人口降到约5.1万,指标达标了。然而冷清也随之降临:商铺捱不过淡季,游客来时,吃饭不得其所。保护与生活的关系紧绷——“保护得太好,城就死了;开发得太猛,文物就毁了”,这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城里人的每天。

文旅试验场:在夜色里找答案

面对冷清,荆州开始试着把文化做活。2023年4月,首届楚文化节在荆州举办,东门外灯光璀璨,护城河边人潮涌动,楚学者、楚商与明星助阵。效果直观:当年“五一”期间,荆州接待游客413.9万人次,同比增46.71%。到2024年,全市旅游接待8908万人次,旅游收入659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7.5%与20.9%。

夜游经济是突破口。东门宾阳楼的光影秀仅八分钟,以水流为舞台、城墙为幕,分“天、地、人、和”四篇章推进,关公像与九龙柱在光影里连成叙事。实景剧《入城仪式》以迎接关公凯旋为主题,游客可以穿上战袍、举起战旗,角色化参与比“走马观灯”更能留住人。赛事同样能带来流量:中国龙舟赛来了,荆州马拉松也来了。围绕年轻人的审美,楚简书法风格的手账本、战国袍的Cos服装开始出现,荆街、大赛巷、沙市码头文创园把美食、民俗与文创整合,让老街区重新能喘气。文旅行业的经验是:要把“看得到的历史”变成“玩得起的体验”。

博物馆的丰饶与冷清

荆州博物馆藏品逾二十万件,国家一级文物603件套,曾位居中国地市级“十佳博物馆之首”。更为科班圈熟知的是文保中心的技术能力:修复了约18万枚竹木简牍,占全国出土饱水简牍总量的八成;修复了近一万件木漆器,约占全国饱水木漆器保护修复总量七成。简牍与木漆器的“饱水状态”修复,是一门冷峻的理化工艺学,荆州在此有全国领先的话语权。但在流量逻辑里,这些高含金量的数据不够“上镜”。拥有文化并不自动拥有市场,博物馆里要让文物“说话”,也要让观众听得懂、愿意停下来。

与邻居的对照:差距与启示

如果只看历史,荆州与宜昌、襄阳各有长短;若放在现代竞赛场上,结果就清晰。1978年荆州领先;到2000年,宜昌拉开差距;此后宜昌每三四年一个千亿台阶,而荆州在2022年才掀翻3000亿的门槛,比宜昌晚了十二年。荆州的旅游收入在2024年达到659亿,看起来可观,但这类数字若没有与宜昌、襄阳的对比,就量级的意义不明确。更关键的是,游客潮不能直接转换为本地制造业的岗位与青年长期定居的理由。

制度与名分的补课

荆州身上的“头衔”不少:元代的行省省会、明洪武年间的湖广分省省会、国家重点文保、AAAA级景区。这些名分背后的制度逻辑必须拆解给城市治理者与普通市民听。AAAA意味着景区管理的标准化与游客承载的预期;重点文保意味着建设强约束、审批更严格、动静须上报。这些制度是保护的防线,却也把“快工程”“重开发”挡在城墙外。这就要求荆州在产业上更精细地寻找不伤城的增长:文化演艺、数字文旅、研学与会展、轻型制造与文创供应链,都是可以落地的方向。

农业与未来:底色不是宿命

荆州的第一产业规模在省内居前三,这意味着安全的粮袋与稳定的农村社会;但19%的产业占比也提醒管理者,农业向加工与科技端延伸是必要的,否则产值与薪酬难以抬升。与襄阳、宜昌的11%以下相比,这一结构差异就是年轻人外流的推力之一。沿海地区以全球化供应链与设计驱动重塑轻工业,荆州若继续以传统纺织服装为支柱,很难再扳回那一轮的差距。这不是文化能否讲好的问题,而是产业训练与资本配置的题。

历史的重量,现实的尺度

荆州拥有一座2800年未动址的古城,一条在脚下奔流的长江与荆江,一部《三国演义》里写了72回的传奇。它也做了艰难却必要的事:条例护城、疏解人口、做夜游、引赛事。但城市的体温不靠灯光与故事维持,产业与就业才是沉甸甸的砝码。荆州现在常住人口513万、居湖北第四,却也是净流出超过百万的城市之一。古城墙仍在,江水仍在,旅游收入659亿是一个台阶,台阶之外,还有制造、研发、现代服务的楼梯要拾级而上。所谓“城”,不是城砖,是城里人能不能在此安顿生活与理想。

在东门外,看光影把关公与城墙连成一个故事,人群里有孩子仰着脸,也有老人坐在石台上。有人感叹,荆州不是不努力,是时代变了。话没错,但时代也给了新的选择题。荆州需要的不只是游客,而是让年轻人愿意留下来的行业与岗位。等风来不如逐水行——如果说荆江曾是阻力,也许有一天,它会成为新的动力,像三峡对宜昌那样,为荆州提供另一种形式的能量与信心。答案未定,但这座城,还在认真作答。

发布于:江西省

上一篇:中方在世贸组织对美国“对等关税”表达关注 呼吁维护多边主义
下一篇:没有了
友情链接: